【29】鬼怪(1)

洗漱完毕，换了衣服，又吃了早餐兼午餐，我的脑子也就慢慢冷静了下来。虽然感觉胸部内侧比平时跳得快。

以为宿醉已经消失了，没有吗？该怎么说呢，感觉像是精神力数值被削弱了一样。

『从昨天的事知道了意想不到的技能效果，会这样也正常吧？』

但是还是有点奇怪。

先整理一下。

1.关键词效果绝对不可以对任何人说。

这世上几乎没有可以冒着生命危险去相信的人。如果有读心术的话还另当别论，但我又无法掌握别人内心的想法。

如果不是像宥贤一样有为了救我拼上性命的前例，就绝不能相信。

我的数值是F级。

要时刻牢记，小心行事。大声嚷嚷自己有L级技能的话，被路过的S级随手一下就翘辫子了。

2.使用关键词要尽可能谨慎。

虽然现在只有4个人，但以后继续使用同样的关键词的话很可能会被察觉。最重要的是，千万不可以在昨天这种人多的场所使用。

假如关键词被发现时只是单纯地不能适用成长技能的话那还可以承受，但精神上的洗脑效果一旦被取消，肯定会造成巨大的混乱。

所以需要用关键词的时候，最好还是在一对一的情况下加上几个其他的词一起说出来，这样会比较安全。

3.和人相比还是以怪物为主更好，要尽快培养出一批能保护我的S级水平魔兽。

5年后也没有出现能与人类语言相通的怪物。所以技能用在皮斯和以后培养的怪物身上是安全的，不用担心会消失。

如果身边能有两只这样的S级怪兽，就足以让我放心了。

4.最后，不能轻视这该死的系统。不知道还藏着什么陷阱，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如果我是数值 S级就不用这么担心了。』

果然还是觉得太过分了。啊，又觉得精神力不足了。今天怎么这样。感觉像是脱掉了身上的盔甲一样。

…难道是因为对肝脏负担太重了？

『去接受教育吧。』

休息一两天说不定就好了。果然过度饮酒伤身体啊。

「大叔！」

出门后，早已在外面等候的叶琳高兴地迎接我。可能是因为有了专业的搭配，她今天的穿着也很清爽，非常可爱。

「听说你喝醉了，没事吧？」

「嗯，还好吧。」

「太好了。还是不要喝太多。对身体不好。」

即使没这回事，我也的确正在觉得不好中。你看，心又开始狂跳了。

趁刘明宇还没出来，得赶紧问清楚。

「叶琳啊，也许……。」

不知道该怎么说。也没其他人在听，直接问吧。

「你看到我的时候，会联想起什么人吗？」

「联，联想起的人吗？」

叶琳惊慌地转了转眼珠。Bingo。有啊。

「那，那个嘛……。还以为不会被发现的……。」

「没关系，说说看。」

只要不是妈妈就行。

「我小时候…还住在家里的时候，有个邻居大叔很照顾我。」

大叔！万岁！叶琳家隔壁不知名的大叔，超感谢的。

「他那时候比大叔现在年龄还小，不过那时我也更小嘛。妈妈说她是隔壁家还在上学的孩子，但在我眼里他就像个大人，所以也一直叫他大叔。但他和大叔你不一样，总是体弱多病的样子。就连年幼的我看着都觉得担心。」

叶琳的目光虽然朝着我的方向，但所到达的地方却仿佛在遥远的过去。回忆起往事，她接着说。

「我们家那时也算是富裕人家了，但邻居家更大更好。院子也很漂亮。有白色的秋千椅，还养了一只大狗。大叔因为身体不好，出门不太方便。但是他每天都陪我玩。」

「你应该很喜欢他吧。」

叶琳重重地点头。

「是的，我真的很喜欢。那时和大叔一起度过的时间比和爸爸妈妈都长。爸爸很忙，妈妈也因为看我和大叔相处得很好，总是和邻居阿姨一起去教会做义工。」

所以那位大叔…那位同学就这样成了最有影响力的养育者？如果叶琳的父母还活着也许会不一样，但他们很早就去世了。

「那时候就想，我以后长大了一定要变得比大叔更强，那样就能守护……。」

话的末尾含糊不清。但不用听也能猜到。

不知咽下了眼泪还是叹息的叶琳用不安的眼神望着我。

「果然觉得不高兴吧？我看着大叔会想起别的人……。一般情况都会觉得讨厌的。」

「不，没事的。也不是联想起什么罪犯，是个温柔的人嘛。反而因为你会这么想我，好像心情还不错？」

当然，也会有心情不好的人，但我是自作自受。虽然体弱多病，但竟然是富家子弟的好学生，真的令人感激了。

我的话让叶琳松了一口气。

「真的？果然大叔也是很温柔的人。第一次见到大叔的时候我就觉得你肯定是好人！」

…你喊的是不干援助交际。

「你还记得第一次看到我想起那个大叔是在什么时候吗？」

「嗯。是在烤肉店，大叔一番胡言乱语之后。看起来好欺负的样子很相似。」

胡言乱语之后的话，就是在说出「我爱你」的关键词之后吧。

果然是关键词感化的效果。

「大叔，我一定会好好守护你的！」

「好的，多谢。」

叶琳像往常一样贴着我，但我却和平时不同，心口发凉。想到这都是因为我的技能，甚至有些害怕。

…反正只要我小心一点，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为什么会这么担心呢？真的是因为喝酒伤了肝吗？还是因为昨天喝断片了？还是说有其他理由——

咯嚓。（开门声）

「等了很久吗？」

刘明宇开门出来。

「哪里，没事。走吧。快迟到了。」

今天是理论课，马马虎虎听一下就早点回家休息。

新人猎人理论教育室比想象的要小。和协会里可以容纳100人的教室不同，这个房间里只有5组桌椅。毕竟垓埏用人标准严格，如果同时进入垓埏的新人超过5人，那也真令人称奇了。就算是现在，真正的新人也只有叶琳一个。

『这椅子好舒服啊。』

肯定很贵。

各自在位子上坐下后不久，负责理论教育的负责人出现了。进门的是穿着轻便凉鞋和长裙的20岁出头的女子。

浑身上下都是一副马上要去哪里度假的样子，真的是新人教育的负责人？那张戴着圆框眼镜的脸好像在哪儿见过。

「大家好。」

女子站在讲台前，放下手中的资料说。

「我叫石夏阳。是今天负责大家理论教育的负责人。」

石夏阳！听到这名字就想起来了。是地下城研究的权威，Dr. White.[1]

她原本在韩国从事地下城和觉醒者研究，但中途远赴美国，是在发现地下城生成规律方面独树一帜的年轻天才。

真人比我原先在电视上看到的年轻的多，所以一下没认出来。记得比我年长，但化妆和着装风格这样一变，完全是童颜啊。

为什么那么了不起的人会在这里？虽然她现在还在韩国，但也绝不是会参与新人猎人教育的身份。

「首先，我们要来了解一些关于地下城的基础知识。」

石夏阳把影印资料分发到每个人桌上。然后在我的课桌前停了下来。圆圆的眼镜片后面，同样圆圆的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

干嘛。

「…您有什么话要说吗？」

「是韩宥真先生对吗？」

她迫不及待一样地问道。

「是的。没错。」

「我听我叔叔，不对，听垓埏的人事组长说了很多你的事。」

…人事组长？你叔叔？在那之前，你听他说了什么？石时明这大叔明明保证说了会像公会长的个人资料一样保密的，结果还是没忍着说出来了吗？甚至还没有攻下地下城验证我说的是事实好吗？

他并不是那样的人。

「虽然不知道您听到了什么，但石组长对我的评价有点过高。」

「您太谦虚了。他不是那种会高估别人的人。非常挑剔呢。」

石夏阳笑着说。那个大叔是很挑剔没错。但对我的评价真的是个夸张的错觉。

「不是谦虚。比起这个，能具体告诉我他是怎么提到我的吗？」

「据说您对觉醒者和地下城的了解程度令人吃惊。」

能提前知道地下城类型这种事果然没说。幸好我没有看错人。恢复从容之后，我微笑着回答。

「果然是过誉了。如果您是因为听了石组长的话特意过来的话，那大概要让您失望了，非常抱歉。」

「我今天来垓埏是为了见鬼怪。当然，来负责新人教育是因为韩宥真先生。」

「不是指真的鬼怪吧，是哪位猎人吗？」

「没错。是以特殊技能著称的猎人。」

如果是鬼怪，我也非常了解。不，不能说非常，只是知道。

仅以鬼怪的化名相称的这名特殊猎人永远戴着似乎会出现在场院剧[2]里的鬼面具，直到5年后，他的名字、年龄和性别都依然成谜。

甚至没有在协会登记的他，或者她，出名的原因就是其特殊技能。

中长距离空间移动和隐身。

与无法越过障碍物的瞬间移动不同，空间移动可以随意出入任何地方。再加上隐身，真是如同鬼怪一般的神出鬼没。

『处世之道也有一套。』

能够秘密进入任何地方本是极具威胁的能力。如果草率地暴露，稍有不慎就会成为无数人攻击的对象。

但是鬼怪却把自己的能力公诸于世。

『我这里藏着各种秘密，但只要我安然无恙，就绝对不会泄露。』

如此发表了宣言。

起初，因为其技能特性，本来就是很难控制的猎人。但是现在别说是攻击，甚至是必须保护他才行了。因为这世界上没有不拥有秘密的人，集体尤甚。

得益于此，鬼怪才能够无所属地自由活动。他很少进攻地下城，主要做传递重要物品和信件的跑腿人。

因为他能查出所有秘密，反而比任何人都放心。

『还有几年之后，他能做出超长距离移动的传送门的事也曝光了。』

甚至有「不是鬼怪，而是鬼怪之王或神」的声音。因为是很有用的能力，受到了很多地方的邀约，但是鬼怪除了救助灾民以外从没有使用过这个能力。

不仅在地下城爆发时，他还在各种天灾中拯救了无数人，声名远播，支持度空前。

性格虽然有点奇怪，但是是一个很善良也很了不起的人。

「没想到他到垓埏来了。我也想见一面可以吗？」

「没什么不可以的。如果在会面时间之前能够指教一二的话。」

「你不上课吗，负责人。」

「口气真像教授啊。」

石夏阳往这边微瞟了一眼后走上讲台。

接下来她的讲课内容相当精彩。对地下城了解得很清楚，而且讲解非常通俗易懂。对视听资料的使用也非常熟练。

虽然内容我都知道，但还是不经意间集中了精神。可是还是有几个错误的地方。即使再怎么努力研究，资料也只有3年的份，和8年的经验无法相提并论。

「以上就是对新人猎人的理论培训。我们韩教授，感谢您听取我不足的讲解。」

…怎么又是教授啊？对连大学门槛都没踩过的人说这种话。

「完全没有不足。讲解得非常熟练。听得很清楚，也容易理解。」

既然都叫我教授了，当然要给予评价。于是石夏阳又翻了下眼睛。

「谢谢称赞，但您中途总是做出『这不对』的表情。和我的专业教授的眼神真是一模一样，让我感觉像回到了本科生的那段日子。」

我那样做的吗。

「第一次是在我解释觉醒的时候。觉醒主要发生在感到身边威胁的时候，初期技能是为了保护自己。这部分。」

眼力好，记忆力也好啊。天才的名号当之无愧。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

「这并不都是错的。大体上是对的。只是觉醒初期的技能一般来说……。」

「一般来说？」

石夏阳睁大了眼睛。她的表情像是在催我说出后半句话。就这样随便把这种事说出来没问题吗？虽然不是特别重要的情报。

「我认为也要分素质和环境。也有很多不是为了保护自己、不能马上用于战斗的技能。」

「但大部分不都是战斗类或者战斗辅助吗？」

「大部分，但不是全部。而且那也是因为大部分人所具备的觉醒环境如此。可以确认一下的话，应该会发现最近具有与战斗无关的觉醒者比率会有所增加。」

当然了，「咳，这样下去要死了！」的情况是最容易觉醒的，所以战斗技依然占大多数。但即便如此，在地下城几乎不会爆发的现在，日常觉醒的比例也自然会增加。

不久前，猎人协会也有了拥有钓鱼技能和呼唤蚯蚓技能的人。

石夏阳沉默片刻，眉头紧蹙地点了点头。

「好吧，我会去确认。还有第二次您撇嘴笑的时候……。」

「等等，难道要一个个全都问清楚吗？」

「我虽然没有时间，但可以挤出时间，而韩宥真先生似乎有很多时间的样子。」

「但那些时间不是留给石夏阳小姐的。」

石夏阳一脸茫然，不知该怎么办。

「…那，那您想要什么？要支付研究费吗？」

「我只想休息一下。」

「我帮您定五星级酒店的客房。风景良好的套房。」

不，怎么酒店都冒出来了。我的房间里风景也很好，还舒服。

『该怎么办？』

联络下感情没什么不好的。虽然她后来去了美国……。等一下，或许我提示一下，她在国内就能研究出地下城生成规律吗？唔…但是地下城数量不够。

地下城的数量与人口和土地面积成正比。因此，石夏阳才不得不前往海外继续从事需要大量资料的地下城生成规律研究。因为几乎没有会允许外国人进行地下城调查的国家。

专利费不是开玩笑的，太可惜了。怎样才能在国内研究呢？

「既然是我想见鬼怪，就暂时配合一下吧。但我也并不是什么都能回答得上来。」

「真的？感激不尽！」

石夏阳高兴地拍了拍手。那么开心吗？

[1] Dr. White：原文用的是英文直译。石夏阳的名字（하얀）也有白色的意思。

【30】鬼怪(2)

叶琳因为其他行程先离开，随后我也把刘明宇送走。

现在只剩我和石夏阳两人独处，我作为男人的内心稍稍有些激动。不知道上次和对我有好感的女人独处是什么时候。…这好像是头一次吗?

虽然石夏阳充满了学习的热情。

她眼睛发亮地在纸上画了一个地下城入口。画得很烂。

「居然能通过计算出入口的形态和魔力分布来推测地下城的饱和状态，真是令人惊讶。现在只是计算平均值，所以偶尔也会发生必须紧急攻略的情况。因为只知道刚出现3天的入口是绿色的，爆发前一天则会变成红色。

「这还只是猜测。资料太少了，不能保证。尤其是在韩国，地下城的数量真不算多。」

我的话让石夏阳叹了一口气。

「就是啊！太少了。啊，在外边说这种话会挨打的。但是没法调查更多的地下城还是让我觉得很遗憾。」

「如果对大量地下城的数据进行调查和统计，说不定可以发现一些新的东西。」

「所以说啊！我真的不懂为什么那么多国家不许外国人进入地下城研究！又不是要攻略，我只是想观察啊。说实话，这不应该是需要全世界一起合作的事情吗？对地下城有更深入的了解以后人们也会更安全的！」

愤怒地高呼的石夏阳用被深深感动的眼神看着我。

「宥真先生是第一个我能够顺利沟通的人！现在大家都觉得地下城是无法预测的灾难。没想到会遇到确信它有规律，值得调查研究的人。」

她猛地握住我的手，脸朝我靠近。不是，等一下。

「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建研究室？」

「……容我谢绝。」

「为什么？如果是我们两个，肯定可以做出巨大的成果啊！」

真是叔叔侄女一个样。和石时明的做法也如出一辙。

「我只是个一知半解总结规律的实践派，在书桌前抓头发想问题不适合我。」

「没关系，您继续实践就行了。理论部分都交给我来整理。我的专业是统计学！」

「我是高中肄业的学历背景……」

「没关系的。我有资格当教授。本来就打算新设与地下城和觉醒者相关的专业。让我成为世界上最和蔼的教授。论文也给你通过！」

居然要设立新专业，你这姑娘真是别人家的孩子啊。虽然能白拿一张大学毕业证听起来很诱人，但我现在还没有学习的打算。

再加上与会成为地下城研究权威的人长期合作的话，我那点知识一下子就会被榨干了。还是偶尔装作很懂的样子比较好。

「对不起，我现在对其他方向更感兴趣，暂时不想对地下城和觉醒者进行研究。」

「…其他方向？」

「是的，我打算研究怪兽。」

边养边研究也可以的吧。

「怪兽…」

默默自言自语的石夏阳突然露出悲壮的表情。

「韩宥真先生的研究室和我的研究室进行合作吧。」

「我没有研究室。也没有设立研究室的计划。只是养了一只魔兽而已。」

「已经在养了吗？这么快？哇，不愧是实践派的研究者！」

当时，石夏阳正夸张地说要像我学习。

啪!

「啊？」

灯突然灭了。这里是没有窗户的地下，现在连走廊里的灯也全部灭了，伸手不见五指。

停电了吗？

「看来是停电了。」

「好的，我把手机的手电筒打开。」

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按下手电按钮。微弱的光线下，我看到了站在我课桌前的石夏阳的表情。

吓到呆滞的表情。

「…石夏阳小姐？」

突然间怎么了。在手机光线下看到这种表情真让人害怕——

「啊啊啊啊！」

「什，什么东西？」

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让我的心脏一沉。我在惊恐中反射性地回头看。

一张血红的脸浮现在一团迷雾般的光影之中。翻白的双眼和我目光相交。

卧，卧槽……。

当啷当啷当啷。

椅子和桌子摇晃不停。讲台上的影印资料撒得到处都是。

「啊啊啊！妈呀！！」

在石夏阳的惨叫声中，我跌倒在地。不是吓得腿软，而是被摇晃的椅子摔了下来…妈的，哪有看到这个还能不尖叫的！这到底是什么…这世上哪有鬼…虽然也有怪兽在地下城里出没，莫非连鬼也真的存在吗……？

不是，比起这个，我明明有恐怖抵抗技能，为什么还是全身颤抖，像要哭出来一样觉得害怕…啊。

刚关了。关了以后没打开。我是傻瓜吗？

我赶紧再次激活恐怖抵抗技能。技能起效以后心里立刻平静了下来。

『早上状态不好是不是也要怪技能？』

虽然技能说明只写了威压无效化，但因为是L级技能，很有可能还有其他效果。再加上是被动技能，也许平时的精神力也顺带被提高了。

但是我原来没有精神脆弱的问题，现在却会因为技能失效而感到不安。俗话说的失去之后才明白价值吗。

「石夏阳小姐？」

我捡起被丢到地上的手机打开手电筒，快步走近石夏阳。瘫坐在地的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你还好吗？」

我轻轻摇了摇她的肩膀，她就摇晃着瘫倒在地上。呼吸正常，只是单纯的昏厥吗？我扶着她，大喊道。

「够了！鬼怪！」

大白天的怎么可能突然见鬼了，而且也不可能有这种夸张的表演。

头脑一冷静下来，马上就想起来犯人会是谁了。

是鬼怪。

调皮捣蛋，尤其喜欢吓唬人的鬼怪。

「知道了，知道了。别生气嘛~」

不知是男是女的中性嗓音调皮地说。接着走廊的灯光，教育室的灯光一一亮起。

「你说你想见我，我就过来啦。」

咯咯的笑声中，桌子上出现了一个人影。那是一个戴红色鬼面具，披着青色长袍的人。这家伙手里挥舞着一个血淋淋的蓝色的人脸模型。

「有点太过分了吗？没想到会晕倒哎。真的。一般我都调节得很好，因为好久没试过了才这样的。」

「万幸她似乎没有受伤，但是……」

我抬头看了看鬼怪。这是第一次看到真人。虽然个子不高，但也不算矮小。这个古怪又调皮，但却很善良的人。

中距离空间移动，隐身，最后还加上超长距离传送门，不属于任何一方的猎人。

真想要啊。

再加上现在只有前两个技能，如果能够得到他的帮助。

『能调查地下城吗？』

石夏阳就用不着去美国，在国内就可以发现地下城生成的规律。

『…调皮捣蛋的鬼怪。听说会拼上性命去吓人。』

是一个机会。

我嘴角上扬，冷笑着挑衅地说。

「以后别再开这种玩笑了吧，完全不可怕啊。」

「什么？」

鬼怪跳了起来。

「不可怕？！你明明吓得脸都白了！还腿软得瘫坐到地上吓得发抖呢！」

「是你看错了吧。毕竟比较昏暗。」

「不是好吗？看到了啊？我看得清清楚楚的啊？」

我顺着憋屈的鬼怪的话，故意结结巴巴地说。

「那，那只是没有预料到而已。」

「果然是被吓到了！难道预料到了就不会被吓吗？胆小鬼~胆小鬼~」

「如果事先知道，当然就不会被吓到！老实说，你的恶作剧很幼稚。」

「哪里幼稚！是传统！」

鬼怪跺着脚说。轻轻拉一下钓线试试看吧。

「那要不要和我打赌？」

「打赌？赌就赌啊！赌什么？」

「如果不能吓到我，就承认我比你厉害！然后，唔…当3年我的部下。」

虽然是有点幼稚的说法，但是好像很合鬼怪的心意。他耸耸肩哈哈大笑。

「好啊，好啊。但我是非常能干又了不起的人才!我输了要干3年的话，如果你输了…虽然是F级，但因为是垓埏公会长的哥哥，就特别给你优惠，给我当20年的部下吧！」

对方好像也知道些关于我的事情。即便如此，似乎还是没有全部掌握。毕竟鬼怪再厉害，身体也只有一个。不可能只关注F级的一举一动。

但不管怎么说，既然已经扯上关系了，今后还是多加小心为好。

「你有契约书吗？」

我的话让鬼怪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的眼睛直视着我。

「你说契约书？要用契约书吗？」

果然以为是小孩子闹着玩说的部下。但是那样不行。得理清楚了。

「当然要正式签契约了。怎么，害怕了吗？」

「不是!但是我不明白啊。太不合常理了吧？而且你太自信了吧。」

鬼怪的身体腾空而起。轻轻地向我飘来，绕着圈仔细地观察。

「抵抗技能是被动的，所以你应该没有。难道是想用道具吗？」

「不用道具。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在契约中增加『不可使用道具』的条款。」

「那是提高精神力的技能？」

「也不会用的。反正我的技能只能提高5%。用了也没什么区别吧？技能部分也在契约里加上好了。我不使用自己的或者其他人的主动技能，照这样来就行了吧。」

我如此说道，但鬼怪依然没有消除疑虑。敏感性不错。

「呃呃嗯，很奇怪，很可疑。好像藏着什么一样！你肯定会输的吧？刚才也吓了一跳不是吗？腿都软了？」

当然藏着点什么了。但好像应该先让这家伙放心才行。照这样下去，他是不会轻易在契约上签字的。

「老实说…的确是有些打算。」

我装出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接着说。

「其实这个赌就算输了，对我来说也不吃亏嘛。」

「不亏吗？」

「是啊。我是普通的F级猎人，而你是那位鼎鼎大名的鬼怪。赢了就大发了，但输了不也得到了鬼怪部下的头衔吗？」

这次露出了羞涩的表情。不用努力演戏，一想起向金圣翰表白30次的事实，脖子就红了。真tm丢人现眼。

「你…就像你说的，是那么厉害的人，而且…唔，我是粉丝…虽然还没到那程度。对，所以如果真的能够成为你的部下，我会感到很荣幸…应该这么说吗？反正我觉得你不是会虐待部下的人。还有……。」

「还有？」

鬼怪激动地问。如果没有戴着面具，他肯定笑容满面。

「…我觉得很帅。『虽然我这里藏着各种秘密』，那样宣布的时候。真的很帅。」

「我好棒，我好帅！」

鬼怪咯咯笑着跳到空中。这样下去头会撞到天花板。

「你！我喜欢！如果直说想当我的部下的话就一笑了之了，但你居然挑衅之后还要和我打赌。真好玩！坚持要签契约也很有趣！」

「虽说输了也没关系，但我也有信心赢哦？」

「好嘛，好嘛，行啊。」

鬼怪手里拿出一张羊皮纸。

「赌吧！」

上钩了。

在鬼怪欢快的笑声中，我稍微换了一下抱着石夏阳的姿势。现在只差最后一步就能坐享其成了，但这姑娘要怎么办呀。

「在那之前，你能不能把这个人送去医务室？」

鬼怪欣然点头，带着石夏阳消失了，然后很快又再次出现。

空间移动技能真好用啊。我也想要。

「那么，签契约吧！」

鬼怪把带着的羊皮纸放在桌子上。这是一份协会认证的A级用数值下降的契约。

『这么一想，鬼怪的数值有多高？也确认一下名字吧。』

看了名字说不定连性别也能知道。使用子叶技能以后，鬼怪的状态栏浮现出来。

[觉醒者–允允

目前数值等级 B

可觉醒数值等级 B

最优化初期技能

猜猜我是谁？(S)获得

云步(B)获得]

那算什么名字？就和鬼怪这名字一样奇怪。还是不知道是男是女。

数值有B级已是很高了，更令人意外的是，在最优化初期技能中没有一个与空间移动有关。猜猜我是谁？似乎是隐身技能，而云步则是比较常见的飞行技能。

「怎么不写了？现在改变了主意了吗？」

为了查看状态发了一会儿呆，鬼怪就催起来了。性格有点急啊。

我拿出笔，在契约上的空白处写上了条件。

「只一次很难说，就算三次吧~」

看着我写下的内容，鬼怪打断道。不是因为难说，只是为了自己有趣才增加次数吧。

「就算你只有一次没被吓到，我也会把你提拔为部下1号！」

「还有别的部下吗？」

「加上你有三个！」

的确，因为有心腹，在鬼怪发生意外时才有替他散播秘密的人。

在鬼怪偶尔的干扰下，我一一写下胜负判定的条件，不能使用技能、道具等等。鬼怪仔细地附加细节，以至于契约书都被写满了。

与调皮的态度不同，意外地细心。

「对于输家可以无视不合理命令的部分，一定要详细说明。虽然不太可能，但是要写清楚，万一我输了，你不能问别人的秘密情报！」

「我当然不会问的。我不会做可能让你有危险的事。」

人才很宝贵，要珍惜使用。

最后，把赌约时限定在一周后，双方签字，就都结束了。

「牵扯到别人的话会添麻烦的，所以尽可能不要把其他人卷进来。还有希望你能尊重基本的隐私。比如浴室，厕所之类的地方。」

「不用担心！肯定不会溜进浴室或者厕所的！完全没有想过！没有！」

从鬼怪的话里确信了。

是女人啊。

拥有隐身技能的男人不可能一次也没有偷窥过女浴场。再怎么说至少会幻想一下吧。

「那以后就多多指教了。」

我郑重地收起契约书后，对未来的部下露出了亲切的微笑。